“一機多用”的新探索
經過半個多世紀的技術研發和應用實踐,部分國家推出海/空軍版通用化戰機——
“一機多用”的新探索
前不久,印度國防部初步批準了增購26架法國“陣風”戰機,用以補充印度空軍和海軍。此前媒體報道,歐洲“臺風”、瑞典“鷹獅”等戰機曾參與該項目競標,“陣風”戰機憑借多用途、海空兼顧等優點贏得印度軍方青睞。
從一定程度講,印度選擇海/空軍版通用化戰機,出于防務建設精打細算的目的。其實,早在20世紀60年代初,美國國防部研發出F-4海/空軍版通用化戰機,以減少軍費開支。走過半個多世紀的發展之路,從早期艦載機和空中戰機的折中產品,到技術較為全面的多用途戰機,通用化戰機的發展思路逐漸明晰,法國“陣風”和美國F/A-18E/F、F-35等戰機陸續列裝部分國家軍隊。不過,隨著通用化戰機的實踐應用,暴露出諸多設計缺陷和技術問題,事故頻發。一時間,航空專家對通用化戰機的評價褒貶不一。
直至今天,能夠獨立研制通用化戰機的國家并不多,只有美、俄、法等航空強國掌握其核心技術。那么,通用化戰機研制難在哪?走過怎樣的發展歷程?未來發展趨勢如何?請看本文解讀。
追求高性價比,多國持續探索“一機多用”
此次增購法國“陣風”戰機,是近年來印度軍方轉變武器裝備采購思路,選擇通用化、系列化的武器裝備以減輕軍費負擔的結果。
對比以往海軍和空軍戰機“兩條腿走路”的研發方式,通用化戰機優勢在于:研發新一代戰機,可以集中優勢力量打造主戰機型,稍作改動便可適應不同作戰環境;戰機列裝后,大部分設備及航材可實現通用替換,方便戰機維護和作戰效能提升。
其實,“一機多用”的發展思路,并非航空設計師首創。早在20世紀初,丹麥槍械師斯考博首創通用化機槍的概念,在新研發的麥德森機槍中采用可快速更換槍管和軟式三腳架,使其兼具輕機槍和重機槍的特點。麥德森機槍在一戰中大放光彩,隨后這種通用化設計思路延伸到坦克、戰機等主戰裝備。
在高科技凝聚的戰機上實現通用化絕非易事。海軍戰機要求對海攻擊,空軍戰機必須具備空戰優勢。如何同時兼顧海軍和空軍作戰需求,研發人員開啟了艱難探索與論證。
1960年,美國海軍F-4戰機搭載多彈藥試飛,連破多項世界紀錄,引起美國國防部的高度重視。隨后,美國國防部對F-4戰機加入空軍作戰進行評估,以推行軍費縮減計劃。盡管空軍高層百般阻撓,但F-4戰機強大的火力受到試飛員的青睞,最終被確定為美空軍新一代戰機。
有了海軍版的設計基礎,空軍版F-4C戰機從項目提出到完成用時不到1年。在原有機型基礎上,F-4C戰機更換了新型發動機和具有地形測繪能力的雷達,提升對地攻擊能力。在改裝過程中,F-4C先后暴露出機艙空間不足和設備共振等問題,科研人員多次調整戰機結構,并通過集成電子技術對電子元器件進行小型化處理,使戰機達到空戰要求。
20世紀60年代,二代機“火力至上”是各軍種的共同追求,并促成了這場F-4戰機的海空“聯姻”。但之后的三代機F-111讓美國海軍和空軍“分道揚鑣”——當時,空軍渴望擁有超聲速突防能力;海軍則一心想讓該機搭載笨重的機載雷達和“不死鳥”遠程空空導彈,執行截擊任務。
設計初期的巨大分歧,為F-111系列戰機的研發埋下隱患。為了化解空軍和海軍之間的矛盾,美國國防部雖然采用統一機型設計,但項目內部還是分成A和B兩型,并分別交給了美國通用動力公司和格魯曼公司研制。但格魯曼公司研制的F-111B型戰機結構性能和火控系統不達標,于1968年宣布廢止項目,美國海軍因此取消了訂單。
通用化戰機研制好比“相親”,從立項到服役每個環節都可能有變數,取決于不同用戶間的需求能否達成一致。比如,英、德、意3國聯合研制的“狂風”戰機,由于軍隊高層分歧過大,導致英國單獨為空軍研發了針對防空攔截的ADV型戰機;法國“陣風”戰機設計更突出低空飛行性能,以確保海軍版“陣風”對地對海攻擊能力,空軍版“陣風”則列裝矢量發動機,著力提升機動能力,滿足空中格斗需要。
平衡多方需求,F-35戰機通用化程度降低
告別劍拔弩張、軍備競賽的冷戰時代,各國新型戰機研發也呈現出新的動向:能否在縮減軍費的前提下,以最小代價獲得最大優勢,成為決定未來戰場勝敗的關鍵。
20世紀末,為了降低戰機研發費效比,美軍高層表示,未來國防預算不可能再支持美國空軍和海軍各自獨立發展自己的機種。1994年,美國推出“聯合攻擊戰斗機”研發計劃,由波音、洛馬等公司提供機型合并方案,打造一款價格相對低廉的五代機,以補充F-22戰機數量不足的問題。
為了滿足空軍常規打擊、海軍艦載起降、海軍陸戰隊短距垂直起降的需求,科研人員保留F-22戰機成熟的隱形機身、座艙設置和操控系統,將雙發動機設計改為單發動機,設計出基本型F-35A,并分別通過置換帶升力風扇的發動機和加裝折疊機翼,推出短距垂直起降型F-35B和艦載型F-35C。
然而,將這些要求融合在一個平臺上難度很大。F-35B使用的升力風扇系統有1噸多重,與此同時,洛馬公司必須對F-35機身加大加寬,以容納艦載型戰機的加強起落架和桁架。
機身增重必然帶來機動能力下降,科研人員選擇升級戰機航電系統和F-135發動機,增強低速操控性,進而消除戰機缺陷。此外,生產部門還充分發揮F-35各機型零部件通用化優勢,建立三型共線生產的組裝模式,利用世界各地的生產商完善供應鏈,以相對較低的費效比搶占世界軍貿市場。
美國軍方對F-35項目的最初要求是“用得起的隱形戰機”。據統計,自F-35戰機研發以來,每架戰機售價已降低60%。如今,每架戰機價格已從1億美元降至8500萬美元以下。
然而,隨著美軍作戰要求提高,目前3種機型的通用化程度已明顯下降,且通用化設計問題不斷。有人甚至說,F-35B與F-35A已不屬于同一型戰機。通用化下降的后果,是研發難度提高、測試時間拉長。更大的負面作用是戰機后續維護和保養成本驟增,這與“用得起”的研發初衷漸行漸遠。
此外,洛馬公司拿下了全部的F-35訂單,可謂“一家通吃”。失去了替代計劃,美國國防部在F-35項目中經費投入越來越多。F-35戰機的經驗教訓,為戰機通用化設計研發帶來頗多啟示。
系統互聯互通,六代機一體化勢在必行
2018年英國范堡羅航展,英國首次公開了“暴風”六代機模型。盡管航空界對六代機的概念還沒有統一,但英國給出解釋——陸、海、空、天、電、網一體化性能。
在數字陣列、人工智能等高新技術的推動下,海空聯合作戰正向空天一體信息化作戰模式轉變,六代機通用化也隨之呈現出新的發展趨勢——
一是綜合作戰平臺。未來戰場,六代機不是孤軍奮戰,而是與其他武器系統協同作戰。作戰中,既要有雷達設備進行目標探測,還要融合信息化作戰平臺互聯互通。為實現資源利用最大化、功能多樣化,六代機會在態勢感知、電子戰、網絡戰及隱身能力等方面進行一體化設計,打造綜合作戰平臺。
在聯合研發“暴風”六代機時,各個參與研發的國家更為看重的是六代機的強大傳感器和信息網絡能力。據報道,科研人員計劃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和認知電子戰技術,實現網絡戰和電子戰的融合,利用一體化作戰優勢,進行電磁攻擊和掩護。此外,“暴風”六代機還將具備與無人機、衛星等進行網絡協作的能力。
二是有人/無人聯合。隨著人工智能技術蓬勃發展,科研人員嘗試將無人機與有人機協同作戰,形成一個龐大的信息網,既能擴大作戰范圍,還能取長補短。六代機將成為未來協同作戰網絡中的一個節點,突破單一戰機作戰的性能瓶頸。
比如,法、德等國聯合研制的六代機項目“未來空中作戰系統”,提出有人/無人模式可切換能力,并在2022年底進行了大規模多域飛行演示。在飛行演示期間,空中機群與地面部隊進行數據互聯互通,協同捕獲敵方目標,展現出智能化指揮作戰的新樣式。
三是模塊化設計。為保持作戰優勢,六代機戰機必須具備模塊化、易升級等特性。很多國家期望六代機可以不再配備雷達和無線電,取而代之的是大量模塊化的子系統組件,能夠基于不同任務需求更換組件實現功能切換。
美國雷神公司科研人員表示,在美國六代機NGAD項目上,傳感器將使用通用化接口與機載計算機連接,無論是光電傳感器還是紅外傳感器都能在短短幾秒鐘內完成更換。俄羅斯推出的蘇-75戰機,使用多種易替換部件,可以配置為單座、雙座或無人駕駛隱形戰機,以應對多種戰場要求。
此外,六代機作為一種新型綜合作戰平臺,將通過引入新的隱身性能、武器應用方式,以及集成收集、處理和分析信息的先進算法,成為無人機群或無人系統的新型預警平臺。據報道,美國六代機NGAD有可能取代E-2D“先進鷹眼”艦載預警機,進而推動空軍和海軍的攻擊方式發生重大改變。
種種跡象表明,六代機將告別單一通用化機型研發,走上多型同步迭代發展路徑,即多款有人機與無人機共同設計,新型遠程空空導彈、激光武器等機載武器同步更新,進而實現更高層次的聯合作戰。不過,六代機設計極其復雜、技術空前顛覆,未來通用化戰機從概念設計走向現實注定不是一條坦途。
(王東旭 姜子晗 張耀存 解放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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